“姐姐。”他立在少女的面前，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墨思月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才一个多月没见，阿渊就长这么高了。”
谢如渊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头。
他觉得那是别人侮辱和挑衅他的标志。
可墨思月摸他的头，他却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极力表现出自己和善的一面。
“姐姐也知道你有一个多月没来看我了？”他看着墨思月，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责备与委屈。
墨思月只当他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一个劲儿哄道：“姐姐这个月太忙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抽空去看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谢如渊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好转。
少年看似乖巧地点点头：“好，那姐姐千万要记得。”
“嗯。”
谈话间，温年也落座了。
她坐下来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墨思月亲昵地摸谢如渊的头那一幕。
虽说这个小动作在墨思月眼里可能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正常举动，可对自幼生活在阴霾与黑暗中的谢如渊来说，那无疑会撩动他的心弦。
温年不想他在这段错误的感情中越走越远，所以她必须要把他拉回来。
思及此，温年眉头紧皱，终于开口说道：“今日哀家举办游园会，一则是为了增进世家子弟之间的感情，二来是为了给魏将军接风洗尘。”
说完，温年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
宫女心领神会，连忙将后面的魏策请了出来。
果然，主角光环就是强大。
一提到男主魏策的名字，温年就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魏策的身上。
尤其是墨思月，那暗送秋波的眼神就差把“心动”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看到墨思月的反应，温年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一切还来得及，她要尽快把男女主的婚事定下来，让谢如渊早点死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年将墨思月和魏策的座位自然而然地安排在了一起。
而谢如渊，则坐在两人的对面。
宴会开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投入了这场贵族的盛宴。
其他人都忙着恭贺魏策凯旋，而谢如渊就那样孤单地坐在一旁，注视着被人众星捧月的魏策。
此时的少年不过十二岁，手无缚鸡之力，身为敌国质子的他当然没办法与常胜将军魏策相提并论。
可谢如渊就是不明白，其他人也就罢了，为何姐姐也对他笑得那样开怀？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意，谢如渊从来没在墨思月脸上看到过。
可如今，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名叫魏策的男人。
手中的杯盏不由地握紧，一旁斟酒的小丫鬟不小心把酒撒出来了，冰凉的酒水洒在谢如渊清瘦的手指上。
许是看魏策和墨思月有说有笑的看得有些生气，以至于谢如渊当即就把杯盏摔在了地上，怒声呵斥那丫鬟：“怎么倒的酒？！”
此话一出，小丫鬟吓得立即跪在谢如渊的面前，连声求饶：“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这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谢如渊不禁想起了什么。
他沉声：“把头抬起来。”
闻言，青青知道自己暴露了，只好一脸绝望地把头抬了起来。
看到小丫鬟一副即将要赴刑场的模样，谢如渊笑了：“我是阎王？”
“啊？”青青不解地望着他。
谢如渊懒得跟她兜圈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线懒懒的：“这几日南苑多了只田螺姑娘，神出鬼没的，我不喜欢。”
青青一脸认真地听他说话，可听得半知半解的，一时间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肯定是自己这几日偷偷往南苑送吃的被他看见了。
青青以为自己的行为会惹得他不悦，正要开口道歉，不料少年话锋一转，继续道：“小性子若是使完了，就早些回来。”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可对于青青来说无异于是谢如渊给她的一个台阶。
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一向胆小怕事，知道谢如渊是个倔性子，她本打算借着此次游园会主动向他道歉示好，再趁机回到南苑的。
可如今既然他给了她一个台阶，那她当然得下。
于是，青青听了激动地回答：“好！我等会就陪公子回去！”
谢如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提醒她在宴会上不要声张。
再度抬眼望向对面时，墨思月已经和魏策到温年跟前去敬酒了。
谢如渊看得莫名生气，捏着酒杯的手不由地用力。
猛地灌了一口酒后，他看向一旁的青青：“小丫鬟。”
听到谢如渊叫自己，青青连忙看向他：“怎么了，公子？”
“你觉得他怎么样？”谢如渊用手指着魏策的方向。
眼中浮现着浓浓的胜负欲。
少年阴郁的眸子盯着那位被人众星捧月的将军，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眼里透露出的狠厉不禁令人后背发凉。
青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正被众人簇拥着，连思月公主看他的眼神都冒着桃心。
再看一眼谢如渊的反应，青青顿时明白了那位将军是谁。
看了片刻后，她才若有所思地答道：“魏将军挺好的，不过奴婢觉得公子也很好。”
“油嘴滑舌！”谢如渊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回答评价道。
“奴婢说的是真的，公子成年了一定比魏将军更好看。”
“……”
谢如渊默默饮着酒，没说话。
他盯着墨思月和魏策的背影出神。
他常常想，如果他不是敌国质子就好了，如果他不是谢如渊就好了。
如果他能再年长几岁，就是墨朝寻常的世家子弟，或者就是现在站在姐姐身边的那个男人，那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谢如渊忽地弯了弯唇。
他垂眸仔细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仿佛每一寸布料都在提醒他的卑贱与不堪。
思及此，谢如渊自嘲地笑了笑。
在暗无天日的臭水沟里生活久了，臭老鼠居然也敢奢望那一束不属于自己的光。
谢如渊望着他们的背影暗暗发狠，可是，他就是想要把那束光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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