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个易辉什么死的？”
“应该今天凌晨一点左右。”
“那师父你当时在哪庆祝啊？”
“我当时...”
张轩正要回答，突然嘴角一翘，眼里多了一丝欣慰。
“小徐长本事了，学会套师父的话了，怀疑是我下的手？”
“哪有哪有，这不正常排除犯罪嫌疑人的流程吗？先从概率最大的仇杀开始排查。”
徐若笑走了过去，伸出手，揽住张轩的肩膀，笑嘻嘻的开口。
“师父，你凌晨一点在哪啊？”
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张轩冷哼一声。
“你小子警惕性是不错，连师父我也防着，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武警锁喉的起手招式，这样对待师父，你的良心不会...？”
说到良心，张轩话音一顿，猛地伸出脚，膝盖往前一顶，然后左手一扯，就要将徐若笑放倒。
“你小子擒拿术都是我教的，还敢来对付师父，啊痛痛痛！”
一阵天旋地转，张轩躺在地上，怎么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被放翻了。
方法是对了，可力道不够。
徐若笑因为尴尬而锻炼出的脚趾抓地力，下盘之稳，岂能轻易撼动。
“师父，该说说你在哪里了吧。”
“你是真的没良心啊，昨天我在所里加班，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先是对那几个教唆犯进行司法教育，移交拘留所。然后还要给那对不懂法的夫妻科普为什么不能打骂小孩，还得哄小孩，说你父母再打你，就来莲花派出所，找警察叔叔告状。凌晨还接到上面通知，准备你的实习材料，要对你进行转正和嘉奖，大半夜找我了解情况。后来收到医院的死亡宣告才整了点小酒提神，你现在居然还怀疑我？”
“啊这。”
徐若笑松开了擒拿的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师父，你这不是放假了吗？”
“放假？我这是调休！调休你懂不懂！”
说到这个，张轩更气了。
气着气着，就笑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啊。”
比起之前莽夫般的立功，此时的徒弟更让张轩满意。
这是比起武力，更重要的品质。
脑子。
唯有缜密的思维才能从破碎的案件中抽丝剥茧，逐步挖掘出真相。
首先，排除掉易辉自杀的可能性。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自杀，毕竟，小徐给人全身关节都打断了。
然后，排除掉意外的可能性。
易辉是入院第七天死掉的，先是三天的昏迷高烧，然后又说了三天胡话，直到昨天我们的同志才进行了第一次的提审，从短暂清醒的易辉口中得到了部分有用情报。
就在当天夜里，易辉就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死因暂且不论，单论结果，易辉的死，谁的收益最大，谁的损失最大。
销金窟上下游收益最大，无论是提供黑钱的源头，还是使用白钱的团体，他们都避免了暴露。
只有我们警方，失去了线索。
但是，为什么会是第七天灭口，前六天在干什么。
根据我的推论，幕后的黑手很可能已经做好了让易辉负隅顽抗的准备，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
可没人能想到，小徐不按常理出牌，把本来应该是硬骨头的雷哥活生生给打软了，雷子瞬间成了突破口。
于是才有了灭口的想法，将易辉这枚棋子舍弃。
张轩这一通分析，听得刑警队队长邢志坚坐不住了，当即表态道。
“张轩同志，你能不能对你说出的话负责。”
“当然没问题。”
张轩义正言辞的表态，同时默默把锅背了起来。
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分析，而是他徒弟，徐若笑的分析成果。
此刻，邢队的刑警本能触发，开始不自觉的推导起来。
如果判断是灭口，首先确定案发现场在医院，那医院存在内应的可能性极高，或者说，犯人就是医院的人。如果是医院的人，那么还得加上买凶的中间人。
除了中间人，还有线索提供者，如果不是易辉松口，大概率不会急着灭口。如此仓促的行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蛀虫？
加上那个销金窟的存在时间，匿名的举报信件，莲花街18号楼的地理位置。
邢队越想越感觉这里面有东西可以深挖，这次以易辉为饵，真的钓到大鱼了。
张轩则是慢慢充当背景板，努力降低存在感，脑子里都是徒弟的坏笑。
“师父，这事得麻烦你去给邢队汇报了，这里面水太深，指不定钓上来什么深海大鲨鱼，我这个小身板扛不住，得靠您接手了。”
“我的徒弟可不会因为这点原因放弃，小徐，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当然是暗中调查了，我现在太显眼了，站在太阳下面，就容易被阴暗里滋生的蛀虫盯上。还是继续当便衣比较好。”
如果说之前的徐若笑像锋芒毕露的利剑，那现在就是隐于剑鞘的杀器，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可徒弟你不明白一件事，金子到哪都会发光，你藏不住的。
“老张，想啥呢？”
“想等下去哪喝酒呢，难得调休一次，不得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张轩此时颓废的模样，邢志坚很难把他和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刑警联系起来。
“老张，我去给你打证明，要不你还是回我们刑警队里。”
一度强硬的邢队，终究还是说起了软话。
“队长，我这手，握不住枪了。”
张轩抬起了右手，仅存的两根手指打消了回归的可能性，也打断了邢队接下来的劝说。
不拿伤疤刺激你一下，真把我档案转走了，谁来给俺徒弟保驾护航。
今天的所里格外太平，换算到徐若笑身上，那就变成了一个字，闲。
实习时，他是所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转正后，他是所里一块宝，哪个同事都不找。
本来该给他安排工作的邢队被缠住了，能带他出所的师父也不在，同事们也不好指挥他这个功臣。
整整一个小时，除了给几个同事秀了秀二等功奖章之外，徐若笑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抄笔记。
实习的时候抄笔记，转正了也抄笔记。
他是真的想出去办案啊。
之前当便衣的时候，上班不用打卡，没事就去商圈蹲守。
结果现在还在所里写材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若笑正想着，身旁一阵香风袭来。
“笑崽，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呢。”
随口敷衍一句，某人的脸上就挂上了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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