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给几人瞎吹一顿，闲聊两句后再次回归正题。
“说一下我的底线，陕西、河南、四川、湖广归我。除此之外，从今年起，每年给我拨银六百万直到我正式出任摄政王。钱不会白拿，蒙鞑、建奴我来解决，朝廷从此高枕无忧，很划算的。”
朱纯臣纠结了，“这个，大统领若是只要河南，我们几个当场就能拍板，地盘太大的话……”
李自成笑了，“其实你们承认与否无关紧要，反正我也可以自己打下来，顶多花个半年时间。”
朱纯臣一琢磨，短毛说的没错，陕西有兵却没有钱粮支撑，川湖有钱粮却没兵，顺军想打真的不难。
他看了眼温体仁，老温被短毛害的都退居二线了，还管球那么多，这次来就是凑人头的。
朱纯臣又看了眼郑之惠，东厂大佬只是监督过程，不参合具体招抚内容。
朱纯臣又看了眼张春……
张春被鞑子扣押几年却依然愿意为国分忧，“大统领，上党和安庆那一片……”
李自成道：“上党我都占据四年了，肯定不能再吐出去。安庆么，加上江北的五个县，这样，为表示我接受招抚的诚意，忍痛割爱……”
张春心里一松，短毛到底还是个厚道人。
“……作价六百万银子，朝廷要的话就掏钱赎买回去。”
“……”张春无语。
朱纯臣道：“那山东和东江镇？”
“登州府肯定要留给我，不然我怎么去辽东打建奴？至于东江，跟我没多大关系，你去问黄龙。顺便，朝廷要运粮饷去东江随意，登州敞开大门不阻拦，船只水手全部免费提供。当然，我从怀庆、安庆运粮饷去登州朝廷也不能阻拦。”
张春道：“等大统领做了大明王爷，双方都是自家人了，自然不会互相为难。”
李自成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诸位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朱纯臣一摸胡子，“假如说，只是假如，朝廷同意把四川、陕西等地许给大统领，那边的人员朝廷能不能事先撤出来？”
“没问题啊！只撤人完全可以，走的越多越好，但是他们别想带走一个铜板。我这些年就指望吃大户养兵呢，你比如四川的蜀王，那可是天下首富，再加上十几个郡王，抄了他们的家光是浮财恐怕就有四五百万，我能让他们跑了？陕西、河南、湖广加起来好像还有十四个王爷、上百个郡王没抄家，土豪劣绅更是数不清……”
李自成越说越兴奋，“……这么一算，今年我起码能入账三千万啊，发财了发财了。”
朱纯臣可不敢恭喜发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带着些兔死狐悲的情绪。话说嘉靖年时严世蕃排了个大明富豪榜，除了首富蜀王外，成国公、魏国公以及云南的沐国公这些全都名列前茅，家资百万啊。曾经潞王爷就藩卫辉前都要跟成国公借个盐店混点零花钱。
大顺军劫富济贫的行为早已名扬天下，成国公朱纯臣能不愁眉苦脸么。
“大统领，既然顺军治下通行纸钞，那还收银子做什么？”
“当然是要花出去啊。你们对经济的理解有如儿戏，钱要流动起来市面才能繁荣，可老财主们窖藏了上亿银子，再加上西洋那边也在战乱，银子流入减少，你说这怎么整？货币流通减少会导致通货紧缩，不过在大明占主流地位的是铜钱，这个说起来复杂了……总之，市面缺银子，做为日常流通的主要货币铜钱就相当于贬值了，战乱灾荒频发又影响到实物生产和交通，给地方带来的后果就是日益恶化的通货膨胀。现在，我每年往市场里投放上千万两白银，对维护市场稳定起到的作用相当大。”
朱纯臣、郑之惠听不太懂，张春同样一头雾水，温体仁多少能理解一些。
李自成继续道：“说起大顺纸钞为什么能行得通，除了有顺军镇场子外，主要是粮食、棉花、食盐等等民生必备物资的源头被我垄断了，纸钞能买到东西当然不会变废纸。但是你们也清楚，仅靠怀庆、卫辉和上党这么点地盘产不出足够物资，外面又不认我的纸钞，所以我需要银子啊。”
温体仁琢磨了一下，开口道，“这么说，将来银子就不值钱了？甚至会二两银子三两银子才能兑换一圆纸钞？那大统领到时手里握着天量白银怎么处理？还是说看形势就不允许兑换了？”
李自成道：“不瞒你们，尽快处理手上的银子吧。不管是我做了摄政王还是大顺取代大明，劫富济贫的做法会贯彻到底。我甚至觉得很快一圆纸钞要兑换五两银子乃至十两银子才够。一般小民的手里才有多少银子，在废除银子的货币功能前，我会限期限量公道的以钞银一兑一的比例让他们兑换，至于家里屯有几万几十万上百万银子的财主们，他们没机会的，约拖延损失越大。
我屯的白银当然不会烂在手里，现在还能在江南花，以后还可以用来从海外购买物资补贴国内，等银子在海外也吃不开了，那就再说吧。海外番邦的圆形银币你们见过吧？我原先把纸钞定位一圆本来就是想着铸造银币，一个银圆相当于一两银子，不过现在未必了。”
朱纯臣快哭了，家里攒了两百多年的财富这就要灰飞烟灭？往常银子除了买地还能干嘛，再吃喝玩乐又能花出去多少，何况以短毛的手段，就算不没收财主的土地，田赋来个阶梯收税，谁都顶不住。赶紧考虑后路吧！
“大统领，京城东风钱庄……”
“你不是也入股了？”
“我……”
以成国公的名头哪里还需要带资入股，纯属白票。朱纯臣想着可以先把银子兑换成东风钱庄庄票，到时损失能小一点。
温体仁叹道：“京师东风钱庄去年光是经手的辽镇饷银就有三百多万两，原来也是大统领的产业。”
李自成转头看着东厂大太监笑眯眯，“厂臣应该查出底细了吧？”
郑之惠摇摇头，“没有，钱庄背后不是勋臣就是皇亲，内府二十四衙门有十九个都参股，谁敢伸手？”
李自成无奈道：“水浅王八多啊！京城那四家钱庄去年仅是汇兑业务有六百多万两银子，可是你们能想象居然不赚钱吗？去年倒贴进去五万银子，今年还不知道要补贴多少。”
张春郁闷，“现在贴的越多将来获利越大，真是好手段。”
李自成不想再打击他们了，转而说道：“诸位，朝廷不论是招抚还是南迁，皇上本来定的是上个月底给明确回复，现在眼看到这个月底都未必能定下来。还是那句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真等河南、陕西、四川、湖广全被我拿下，到那时我还跟朝廷谈个鸟啊，既然已经多死了十万人我就破罐破摔不介意再多死几个十万人了。你们现在就给皇上写信吧，用我的驿路走，让他早做决断，留给大明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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