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扶灵还记得，他刚刚醒来的时候，那个人丢给他的是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
他为此疯魔过，大肆破坏过，癫狂过，沉沦过，恨过，直到他被封印进无域海。
与其说是那些天道意识千方百计给他设了一个局，不如说是他自己跳了下去。
因为……没那么想活。
从他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就全部是没有光彩的黑暗和肮脏的淤泥，他就像活该活在一场灾难里一样，不配得到什么简简单单的开心快乐。
他恨那个人的懦弱。
既然当初是你选择了让我出生，自己当成了缩头乌龟，那就不要再出现了，彻底消失吧。
至于眼前这个人……
心魔扶灵的眼中泛起一抹波谲诡异的光芒。
这是他的光，他会抓住她。
她会……变成自己的。
心魔扶灵轻轻拭去了慕昕眼角的泪珠，他上了慕昕的床榻，掀开被子把人搂在了怀里。
慕昕自然地在他怀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安心的气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慕昕还未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暖和和的怀里。
下一刻，一个滚烫的嘴唇落在自己的眉心，顺着鼻梁往下……
“唔……”
慕昕下意识地搂住了眼前这人，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宝贝儿，早。”
心魔扶灵抵上慕昕的额头蹭了蹭，一副宠溺的模样。
慕昕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起来后，心魔扶灵还给她做了丰盛的早餐。
慕昕吃着的时候，心魔扶灵突然喊了她一声：“宝贝儿。”
“嗯？”慕昕下意识地答道。
“你忘掉他好不好。”心魔扶灵望着她，眼神深邃，“他有的一切我都有，他没有的一切往后我也会有。”
“所以你忘掉他，只记得我好不好。”
慕昕咽下口中的食物。
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缓缓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选择是什么了。”
“我选择爱你。”
微风轻轻地从窗外拂过，不远处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缓缓传来，有树叶唰唰作响的声音，还有偶尔路过的一声鸟鸣。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美好。
心魔扶灵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觉得头痛欲裂，有些意识似乎正在消散，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惶恐——
慕昕似乎看到，那最后的一丝绝望和不舍。
然后他倒在了慕昕的怀里。
慕昕沉默着把人抱紧，双手紧紧地抓在扶灵的胳膊上，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
“昕昕，你若再不放开我，胳膊就要被你抓得青紫了。”
温柔的，带着眷恋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慕昕的眼泪瞬间滑落。
“别哭，乖，不哭。”
扶灵起来把她抱进了怀里，如他们初识至今相伴的每一天那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不哭了，昕昕，我回来了。”
*
一叶扁舟上，被子包裹在扶灵的身上，而扶灵包裹在慕昕的身上。
扶灵的主人格回来的突然但又理所当然。
他们如寻常久别重逢的情侣一般，干柴遇到烈火，慕昕已经很久没从扶灵的身上下来了。
慕昕抬了抬头，“我是不是……对他有些残忍？”
“傻丫头。”扶灵揉了揉慕昕的脑袋，“他就是我啊。”
两个人的脑袋倚靠着，扶灵温柔的声音响起，“外人都说我生了心魔，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都是我。”
“呵。”一声轻轻的呵气，带着一些自嘲，“失去你的感觉，太痛苦了。”
“你不知道，我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刀子刻在肉上一样难挨。”
“我只是……想做一些事情去发泄一下，然后等到你。”
等到慕昕，是扶灵所有的信念，是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
心魔扶灵，不过是扶灵对外竖起的一副坚硬的盔甲，戴久了便一时有些卸不下来。
直到……慕昕原谅了他。
扶灵：“就算你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格也好，可是昕昕，他没有消失，他只是再次变成了我，变成了你的扶灵哥哥。”
说到这里，扶灵轻轻舔了一下慕昕的耳廓，“想感受一下吗？”
……
趁着扶灵和慕昕睡着的时候，小光团偷偷溜了出来，非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扶灵。
很奇怪，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它的主人，所有的行为模式也都很符合，那个它心心念念盼望了很久的主人。
可是……可是它总感觉不对劲，就好像……
曾经的主人和那个心魔融合了一样，让它既想接近，又想远离。
突然，扶灵睁开了眼睛，眼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来，定格在小光团的身上，却让小光团差一点炸毛。
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把慕昕搂得更紧了一些，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小光团火速跑回了慕昕的识海里。
第二天慕昕一醒来，就感觉到小光团在自己的脑子里蹦迪。
“宿主！宿主！他不是主人！他在装！他骗你的！他还是心魔！”
慕昕：……
她在识海里回答小光团，“我早知道了啊。”
小光团：？
“那你还？！”
慕昕：“他就是扶灵。”
“我早就接受了不管是心魔扶灵还是扶灵哥哥，都是一个人，都是我的扶灵这件事。”
“只不过，是扶灵自己还没有接受罢了。”
因为害怕自己不会原谅他当年的自作主张，因为怕她不爱他。
慕昕勾了勾嘴角，“这样不也很好吗？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怎么样的扶灵我都爱，那就不管他想用什么样的面孔面对我，我都接着就是了。”
虽然她的男人，是可爱到想到这种方式来逃避的傻子呢。
还能怎么办，宠着吧。
“小光团，他确实不再是那个曾经把你打在我身上时，你印象里的那个样子了。”
“但爱情就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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