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风拂过，院里的老榆树也开始落叶，给明日小厮早起也添了一项活计。
明明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黏腻腻的，本也憋不住脾气。
可看着眼前场景安芜也不禁宁静下来。
安芜悄然开口：“念念你几岁了？”
那人微怔，似是没想到值得她顿住脚步，沉思这么久的问题，会是从这句开始。
待安芜又看了一眼她，她才回神，垂首看她，已敛起一闪而过的稚气：“婢子前段时日刚过了生辰，如今整九岁了。”
“嗯，也还是个孩子呢！”安芜歪头笑起来：“我比你小两岁。”
念念又恢复那副温和模样：“小姐习武，看起来个头比常人会高一些。”
安芜却摇着头：“我于武道一途修炼的很是差劲。我能比别家孩子长的快，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很多的药。”
那人微讶，毕竟安芜看起来像是被宠坏的大小姐。
但一丝讶异她也收的很好：“小姐受苦了。”
安芜抬首，似乎月色也柔和了她的目光：“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我曾经有多苦，而是我现在也可以很快活。”
“我想着让你们不要以奴才为称，毕竟我自己就很向往自由，可我知道你们刚开始会很不安，就想着日子久了就行了；”
“我还想着身边缺人，既然决定了买你们回来，你们又都不大，课业甚至于习武也是不能落下的；可又怕你们不喜又不敢拒绝，就觉得缓缓再谈也好；”
“我想到你如此之脾性，看似柔弱却内里刚强，想来事事轻易也不愿更改，就想着那凡事慢慢来，总会找到一个平衡的点的。”
安芜说到此皱了皱眉：“可是你太倔了，我不愿等了，我现在倒觉得凡事和你说明白一点才好。”
那人没想到，这才不过进府第一日，主子可谓是交浅言深了！
身为主子也大可不必纡尊降贵替她想这些的。
她眼中似有动容，神色却依旧柔和：“您说！”
“我说了你也是个孩子，也知道你家逢突变，遭了大罪！可我买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卑躬屈膝的，你已经逃出生天了！”安芜默默凝视她。
“你们也可以随意出入宅子，甚至不开心也可以发脾气，虽然不见得我就会示弱，可只要不耽误事没人计较这些。”
“尽管我生性冷情给不了你们几分明宠，可我也希望不光是你们主子。”
“但如果……这些你都听不进去的话。没关系，也可以！”
“那我就要你……”安芜凑近她：“好好听我的话，不准忤逆我，做的到吗？”
念念眼中有泪在闪，看着眼前小姑娘脸上的真诚，她面上的平和也再维持不住。
她带着弟弟男扮女装躲了那么久，日日提心吊胆，她再是孩子可更是长姐，宁肯她出事也得护好家中剩下的唯一独子。
她时时紧绷着的那根弦，却悄然在眼前这人的话里松了松，她知道她不该放松警惕。
眼前这人是主子，是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们命的人。对方可以不计尊卑，自己却不能没有上下，哪怕是为了防微杜渐。
可或许是今晚月色太美，晃花了人眼，也迷了人心，才让她放下了那些戒备。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好！都听您的。”
安芜满意了：“嗯，那我现在要你，回你的耳房……去睡觉。我很累，要洗洗睡了。”
她说着根本不管念念动身了没，自行进了门，还重复着。
“不要打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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