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平无奇的一句问候，在不知不觉间便引起一片沉寂，就连包厢里的争辩声都渐趋消散。
门外陷入无限静谧，几位旁观者面面相觑，半晌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漫长的一分钟后，包厢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率先出来的是杵着拐杖满脸严肃的祁沧华，紧跟其后的便是卢夫人。
后者瞧见眼前景象，目光轻描淡写掠过门口一众人，最终在姜双烟身上微滞一瞬，很快又冷面如初。
姜双烟亦往那头轻飘飘瞄上一眼，可惜还未瞧清那卢夫人是何长相，就被身侧人拉到身后护着。
她不明所以望去，堪堪只瞧见其漠然无痕的侧脸，嘴角甚至连一点弧度都没有。
他似乎对这卢夫人有些防备，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前尘往事？
沉默与尴尬并驾齐驱，蔓延良久，终于，在场最具威严的祁沧华率先开口。
“今天招待不周，往后要是有时间我们再聚，老三，替我送送卢夫人。”
祁辛明点头：“卢夫人，我送你们下楼。”
十分常见的客套话术，话音一落也该到了分别之际，但恰恰是在这个时刻，许久未出现的卢慧溪忽就注意到方梦洁略微红涨的眼睛。
她话间带了几分担忧：“小姨，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或许是因为她先前的站位太靠后被挡了个彻底，直到听见声音，姜双烟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视线循声飘去，毫不意外对上那位大小姐的水灵灵的大眼睛。
再一瞥见对方身上穿着的高定白素绣文连衣裙，她默默移开视线，只觉就这点道行闹了也不足为惧。
方梦洁闻言立刻佯装揉了揉眼睛，眼神乱飘一通后，欲盖弥彰道：“刚刚在外面站了一会，风太大，有些刺眼。”
这一番解释很明显别有深意。
毕竟刚刚在外面的不止她一人……
瞧瞧这犹犹豫豫的说辞，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许乍一联想之前的种种绯闻，被以为是旧情复燃的喜悦之泪都有可能。
而且对方也确确实实就往这方面演了。
经过卢慧溪的善意提醒，在场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眼神各异。
只听方梦洁带笑大大方方补了一句：“真的是风吹的，与别人无关。”
姜双烟在旁大咧咧翻了一个白眼，期间更是直接在身旁人的手臂上狠狠一掐，待那头递来眼神，随之明明白白传回去一个“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的微笑。
对面都演成这样了，你还不表示一下？
虽说方梦洁已经在祁待那头碰了壁，但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也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既然自己得不到，那离间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姜双烟有耐心小小欣赏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戏码，但其余人却未必有这个闲心。
卢夫人素来知晓自己妹妹的秉性，看破后便直接打断，冷言开口：“行了。”
方梦洁愣：“姐，我……”
谁知卢夫人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说完，转而换上几分笑意便同祁沧华道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聚。”
祁沧华颔首：“慢走。”
卢夫人随即带着一众人离开。
坐上车驶离酒店后，方梦洁再忍不住发脾气：“姐，今天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卢夫人头也不回：“你以为被拒绝是很光荣的事？”要不是她及时阻止，卢家的脸都要被丢完了。
平日她胡来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旦涉及卢家脸面问题，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以前你怎么想我不管，但眼下既然已经尝试过并且被拒绝了，那就少使点手段，安分守己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就少肖想。”
方梦洁眸色一沉，低低应上一句。
……
卢家匆匆离开之后，包厢前的宁静也并未消散，唯一不同的就是门前人数骤减，如今就只剩下姜双烟和沈欢茹两人。
沈欢茹没经历过如此庄重而诡异的氛围，呆了两分钟后，终于是忍不住出声。
“这什么情况，你家那位都被拉进去谈话好久了，集体批斗都不用那么久吧！”
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情况？
祁家真的要把祁待许配给方梦洁？！
姜双烟不轻不重回复：“才刚进去两分钟……”真是比她还没耐心。
“诶呀，这是问题的关键吗，我这不是担心你的感情纠纷吗！还有还有，刚刚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要对方梦洁负责，这女人又作妖了？”
沈欢茹也清楚方梦洁近些天来闹出的动静，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完美公民的身份，她早就提刀过去质问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敢挖她妹的墙角！
“她也不是故意想作妖，就是按捺不住美色和金钱的诱惑罢了，没什么好计较的，人之常情嘛。”
姜双烟语气懒洋洋，摆出一副不着急手撕绿茶的架势。
“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大爷当真经不起诱惑，那不如趁早一刀两断，你妹我又不是这种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沈欢茹啧看了好几声：“希望到时候出事你说到做到。”千万别成恋爱脑了。
“那必须的。”
话音刚落，包厢门沉重的推动声便传来，两人顺势望去，瞥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来。
前者面色板正将拐杖敲得咚咚响，后者悠悠然迈入宛若外出踏青。
妥妥就是一组鲜明的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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