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新台长给我打电话。肯定是说小胖的事。我八成也要挨骂了！”秦臻举着手机一脸惶恐。
许大方安慰她：“也不一定，你是总监，台长跟你了解情况是很正常的。快接吧！”
秦臻战战兢兢接起了电话，里面果然传来一个非常严肃的声音：“喂，是秦总监吗？”
“是。”秦臻呼吸一滞。
“我是新来的台长周腾飞，麻烦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秦臻又机械地应了声：“是。”
“哎呦，以前去台长办公室，从来不紧张的。现在怎么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秦臻一边抚着自己的小心脏，一边急匆匆出去了。
这位新来的周台长，外表跟毛晓珺形容得差不多。四十几岁的样子，黝黑的一张脸，眼睛不算大，但矍铄有神。说话的时候，几乎没什么表情，所以看起来的确有点凶。
秦臻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偷偷瞄着他，想象着他骂人的样子，应该挺吓人。
嗯，这应该是位很难伺候的主——秦臻在心里暗暗做了个判断。同时，她也想念起那位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赵台长。唉，果然是物是人非，全都变了呀！
“秦总监，我请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交广这边的基本情况。”周腾飞没有起伏的声线，打断了秦臻的浮想联翩。
“哦、哦，好的，我给周台介绍一下。”
接下来，秦臻就将交广目前的人员配置和节目设置简单给周腾飞介绍了一下。最后，她补充了一句：“自从局台分离，交广要实现企业化管理后，主持人走了三个。目前节目也都是往前赶着走。因为人手不够，所以也没什么创新。”
“收听率也屡创新低。”周腾飞毫不客气地插了一句。
他的语气依旧是没什么起伏，所以秦臻搞不清楚他这句，是责备，还是讽刺。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嗯，这个收听率下滑的问题，就比较复杂了。不单单是因为人手的问题。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传统媒体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不是简单一个节目改版就能解决的。”秦臻解释道。
周腾飞点头表示赞同，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赞同的意思。
“大环境的问题，我了解，但这并不是你们工作懈怠的理由。我今天下去走了一圈，发现大家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
秦臻暗自咬咬牙——看吧，该来的还是来了。做好挨骂的准备吧！
“周台，您说得对。导播工作时间看小说的事，我会严肃处理。”
“不仅仅是导播！”周腾飞的语气更加严厉了，“整个交广，或者说整个电台，从上到下都是死气沉沉，跟一潭死水一样！就包括你这个总监，都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就一个企业化管理，怎么就把你们都给打垮了？”
秦臻抬起头，终于直视了这位新来的领导。虽然，他在指责自己，但秦臻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没错，正如周腾飞所说，现在的交广就是一潭死水，每个人，包括她自己，都在混着日子。压力带来的只有焦虑，却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于是，就一天天这么往前过。
可这个问题，就像皇帝的新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人说出来。而今天，终于有个人，还是在电台具有最高话语权的人，把这件虚伪的衣服撕下来了。
而只有直面问题，才能解决问题。秦臻在这张严肃得几乎看不到任何人情味的脸上，忽然看到了一束希望的光。
“周台，我、我从小就爱听广播，毕业就进了交广。我对广播，对交广是有很深刻的感情的。如今变成这样，我比谁都难过，比谁都着急。可是，可是，很多事，不是我一个总监能决定的。所以，我现在除了焦虑，就是焦虑。”
秦臻越说越激动，最后红着眼圈，低下了头。
“总监的权限不够，我这个台长总够吧？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可能看着你们一天天的混日子。而且，这日子也是不好混的。”
秦臻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如果企业化管理最终失败，他们自己养活不了自己，那么面临的就可能是交广的“死期”……
“周台，我有计划，我四年前就有计划了。只是当时上面没通过。接手总监这段时期，我也没混日子。我了解了我们要面对的困难，我把之前的计划也完善了。只是，我不知道，新来的领导是个什么意思……”
秦臻这段时期的确没有虚度光阴。她在总监办公室里翻看了吴曼给她留下的所有资料，又结合了当前的实际与困难，她将四年前的那份建议优化了，变得可行性更强了。只是，她经过上一次的打击，有些杯弓蛇影，再也不敢贸然拿出来。
而就在她说完这番话时，周腾飞那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似乎有点变化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看着秦臻的眼神变了。
“秦总监，我对你说的那份计划很感兴趣。”周腾飞表态了。
可是，秦臻现在变得很谨慎。她想了想，说：“其实主旨就是将广播这个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相结合，走出一条新路。只不过，上面的顾虑很多。而且，如今这个情况，人手也不够，经费也不够……”
周腾飞没等秦臻说完，就挥了挥手，说：“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只管把你的想法拿出来，需要解决的，一切都由我来！”
秦臻定定望着周腾飞张没有表情的脸，一丝笑意蔓上了唇角。之前，她听过太多领导口中模棱两可，兜兜转转的话了。从来没有一个领导，会这样斩钉截铁地跟她说“一切都由我来”。她顿时感到干劲十足。
“周台，我这就去拿那份计划。“
“等等，急什么？我还没了解完情况呢。过后再给我。”
“哦哦，好。”秦臻也为自己的冒失笑了。
可接下来，周腾飞的话却又让她冒了冷汗。
“你们现有的主持人，都有没有播音员主持人资格证和普通话等级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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