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第二天,清晨。
魏长安被大公鸡吵醒,外面刚蒙蒙亮,天色灰黑。
穿好衣服,来到外面。
二姐魏杏,已经早早的起来,烧好了热水。
魏长安洗过脸后,用盐水漱口,跟二姐招呼了一声。
然后,卷起一只白布袋子,出门上集,家里的米快要吃光,趁早去排个好队。
来到米行。
门口,黑压压的人群,排成了一条长龙,目光一扫,起码得有上百号人!
魏长安一阵错愕。
好家伙!这些人都是晚上不睡觉,就在这里等着米行开门的吗?
跟在队伍后面,耐心等候。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米行的伙计上工,取开封板,人群立刻拥挤上前,吵吵闹闹,你推我攘,生怕自己落了后面。
一个年轻伙计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竹签子,一端用染料点成红色标记。
“陈记米行,今日总共派发五十户签,排队领取,先来先得!”
伙计的声音,传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后面排队的人,听到只发放五十户签,立刻不满,大声喧哗,引起一阵骚乱。
年轻伙计嘴角上扬,毫不理睬,甚至露出一丝冷笑。
米行门口,四名壮汉手持短棍,站在原地,个个膀大腰圆,面目粗犷,眼光凶狠的盯着人群,威慑全场。
不多时,喧闹声便静了下去,跟着起哄可以,却没有人敢真的在这里闹事!
“上百号人,只发五十户签,这是要让一半的人都买不到粮,主动到黑市里去。”魏长安看出了险恶用心,却也没有办法。
陈家是山阴县的大族之一,权势滔天,城中七成的米店,都是他家的生意。
剩下三成,也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陈家老太爷,更是当过一任的县丞大人,跟衙门里有着极深的关系,可谓是黑白两道,手眼通天!
魏长安摇头,准备离开。
但是,发现排在自己身后的几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生出疑惑。
于是问道:
“老兄,这间米行只发五十户签,肯定轮不到咱们,还不走?不如到其他的地方看看,碰一碰运气?”
那人瞥了一眼,冷笑道:“别的地方都一样,早就排满人了,去了也是白费!”
魏长安道:“怎么会这样?那咱们岂不是买不到一粒粮食。”
“买粮当然还有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魏长安问道。
老兄指了指队伍最前。
“看见前面十个人没?他们都是黑水帮的,每天都会抢占户签,然后转手卖个差价,一签两个大钱。”
“还有这种事,陈记米行都不管吗?”
老兄嘴角一扯,道:“黑水帮的帮主,就是陈家二爷的小舅子,人家会管到自己人的头上?!”
“好嘛……”魏长安一脸讪讪,表情精采,这可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当即转身,就要走开。
那位老兄急忙说道:“你不买粮了?”
“两个大钱,都能多买一斤的米了,我可没有多余的钱。”
魏长安一副贪财小气,守财奴的样子。
接下来。
看了三四家米店,还有面铺,遇到的情况都差不多。
算了一笔账。
当前的米价:15文/斤。
每次限购四斤,需要60文,加上两个大钱的户签钱,等于80文钱!
黑市的米价,大致超出平市两成。
四斤米是72文!
入市费一次交一个大钱,相当于花费82文。
两个价格,只差了2文钱,魏长安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里面藏着的一些猫腻。
平市米价,官府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上涨。
所以,那些大户家里的铁算盘,想尽办法,搞出了这样一个缺德办法。
每一文钱,都是精打细算出来的,官府也抓不到把柄,没有办法惩治。
山阴县城,每天只有三成的百姓,才能买到平价粮食。
至少七成的百姓,要遭受他们的盘剥!
魏长安最终,还是从黑市里买了四斤的粮食,运气好,碰到一家猎户捉到一条无毒黑花蛇,正好回去煲羹汤。
他手里攒下的银子,彻底花光,分文不剩。
回到家里,二姐在厨房做饭。
魏长安开始练习拳法,在这乱世,他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想改变。
只要陪着二姐,平平安安的过好日子,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
两天之后。
魏长安刚练完《养生功》,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
来到外面。
看见邻居都围在菊花嫂的家门口,各种声音乱糟糟的。
到了跟前,终于知道了。
原来,菊花嫂跟赵根叔两人,在自家里吞了毒药,双双毙命!
两个穷苦人,在这恶世道中没有活路,只能去死。
魏长安亲眼看见,两人的冰冷尸体,靠在墙上,僵硬的面孔,紧皱的眉毛,还有手里吃剩下的一点碎糖渣子。
或许,是那毒药太苦了,要用糖的甜味,才能稍微掩盖住,能够下咽。
魏长安脚步沉重的走回家里,心中发堵。
原本以为,自己会平淡的接受这种事情,可是两人死时的样子,一直在眼前徘徊,久久不散!
穿越之前,骨子里的一点热血,让他终究无法冷漠,视若无睹。
“艹,这世道!”
他骂一句,胸臆难平。
……
魏长安来到后院,狂练拳法,似乎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将心底里的一丝戾气,发泄出去。
一遍,两遍,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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