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行路·密云林
“现在天色已晚，正是密云林中异兽活动的时候，凶险异常。”莫祥之道，“但我今夜是非进城不可了。小姐你们确定要同行吗？”
“我是一定要去的。此路公子曾走过吗？”亦瑶问。
“穿过密云林到达灵泉山，山中有一处通道，便可直通泉山城里。”莫祥之道，“如果小姐下定决心，就同我一起吧。”
“想必公子是有万全通行之法？”
莫祥之笑笑没有解释，示意尽快动身。
于是，三人乘马车驶离泉山城南门，拐至一条岔路继续往北前行。
夜已全黑，空中无云，只有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于山路上。行至一片高树林前，月光下的灵泉山赫然出现眼前，如盘坐的黑色金刚俯视人间，尽透奇诡之感。
“从此处开始直到灵泉山脚下，就是密云林了。我们要从这里进去。”莫公子掀开车帘，指着前方直通林中一条小道。
小道马车无法行进，三人下车后，亦瑶便让马车和两个雇佣守卫先离开了。
“小姐，多两个人会不会安全些。”铃朵轻声说。
“他们只负责送我们到泉山城，不要让他们再涉险。”亦瑶道，“其实……你也应该回去的。”
“哼，小姐，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铃朵说。
亦瑶点点头，接过铃朵递过来的细杆银龙枪。
莫祥之看到有些惊讶：“没想到杨小姐看似娇柔，竟然还会使枪？失敬失敬！我刚还以为你身边这铃朵姑娘是你护卫。”
铃朵道：“我可不行，都是小姐保护我呢。”
亦瑶苦笑了一下：“只会几招，且我所习正是刚刚那位罗晟京所写的《罗氏枪谱》。”
“哈哈，虽然此人品行不端，枪法也是很出名的。”莫笑道。
亦瑶看着不远处的灵泉山，问：“莫公子，这灵泉山似乎就在不远处。想必这密云林也不大？”
“此山看似近，可一旦进入密云林中，树高林密，极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小姐一定要跟紧我。”
随后，莫祥之从袍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随即拆开，取出里面的干花两朵，递给亦瑶与铃朵。
虽已是干花，但瓣蕊收敛，如凤尾之羽毛，呈红褐色，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亦瑶想起父亲曾教自己识花香，此花之香气，应该称为“孤冽”——孤芳自赏、冷艳清冽，与这花形外表所现完全不同之感。
“这是月凤楹。”莫祥之道，“此前偶尔会前往灵泉山，经过这密云林时，我们莫家人都会携带此花制成的香囊防身。月凤楹是此林中独有之花，逢满月而开，香气异常独特。”
亦瑶父亲涉猎花植无数，每逢特殊的花类，父亲常常都会向她介绍。这花，倒是从未听闻。
“这花可避异兽接近？”
莫祥之继续说：“林总树植茂密，常年有雾，且异兽多夜行，因此都以气味作方向。此前常有人葬身林中，便是因为人身这气味与林中截然不同，因而遭受异兽袭击。而此花有着独特的香气，又是林中独有之物，异兽闻之，习以为常——这便是我的万全通行之法。我们有这干花伴身，等下只需轻身移动，行进中少言语，不要惊扰异兽即可。”
“这路，如何看得清呢？”
“小姐请看我眼睛，我们莫家人天生夜明眼。”莫祥之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亦瑶看到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呈现出淡蓝色的光。细看有些令人害怕。
真是奇特！亦瑶心想。
如此似乎也稳妥了，两人便跟着莫祥之走入了林中。
密云林果真密不透光，亦瑶仅能勉强看到树木轮廓，只觉得林中树木高耸，枝叶密密交叠，又似有雾气缭绕。刚踏入其中不久，亦瑶就不知道方向了，树和雾气阻挡了视线，抬头已看不见灵泉山，只有耳边各种虫类时不时的鸣叫，隐约也可听到较远处林中兽类的低吟之声。想必“密云林”正是因此得名吧，亦瑶心想。
路亦难行，脚边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似乎还有各类低矮植物和苔藓。
莫祥之还是挺细心的，他走在前，让亦瑶把枪的一头递给他，亦瑶握着枪尾，由他带路前进。铃朵很害怕，在亦瑶身边全程紧紧挽着她的手臂。
其实亦瑶也很害怕，她心性一向胆小怯弱，如果不是这些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梦境、刺杀、练功、退敌、寻父……逼得她变坚强，她还只是员外府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会点花拳绣腿而已。
“公子，公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亦瑶轻声问莫祥之，“还有多久可以走出这树林？”
莫祥之正要回答，突然！三人均听到了身后窸窣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撞开各种树木枝叶。
“啊！”铃朵害怕得轻声叫起来，“难道是什么异兽？”
三人犹疑间，只听得这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而且听声音，这东西似乎体型不小……
“快走！可能是异兽。”莫祥之道，拉动长枪，带着亦瑶和铃朵迅速往前走，“我们脚步再轻一点，弯下腰，不要被树木撞到。”
经过刚才半个时辰的行走，三人似乎有了些默契，弯着腰快步往前走。身后仍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快走了约一炷香时间，身后的响声才渐渐远去。
“莫……莫公子，我们能否歇一下。”铃朵说，“我和我家小姐都走不动了。”
亦瑶也直喘气。
“小姐，再坚持一下，我估计再一不到时辰就能出去了。”莫祥之说，“不要在此停留。”
“啊？还要一个时辰？”铃朵叹气道，不由自主往旁边退了一步。
咔！
脚下传来了枯木断裂的声音，这声音在沉闷静寂的林中显得异常响亮。
原来是铃朵一脚踩在路边一条不小的空心枯木上。
三人正在惊愕，突然听得刚才追着他们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用比刚才更加迅猛的速度接近，似乎马上就要出现在身后了。
“莫公子，”亦瑶拉了一下枪，示意莫祥之把枪的那头放下。
到这时候，不管是什么异兽，亦瑶只能正面迎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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