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韩步平咄咄逼人的气势，陈诚咬了咬牙。
如果今天不把花粉拿给他，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要是他以此认定陈诚他们增产数据作假，不仅赵峰和张志民脸上无光，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断送农科所跟农大的多个科研合作项目。
正因为陈诚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此刻他才无比痛苦。
一边是农大，一边是李思雅。
而他只有一次做实验的机会。
选择李思雅，他应该会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情。
但农大可能因此背上纵容学生学术作假的污点，而自己则会前途尽毁。
选择农大，李思雅她们可能会因此毕不了业，或许被迫换个论文方向。
“即便知道真相，李思雅也不会怪我吧？”
陈诚想着，突然想到李思雅黯然哭泣的样子。
他一阵心痛。
进入脑中的超级实验室，系统此时也不再发声，像是在静静等待他的指令。
“呼~”
他长出一口气，前世失败的人生经历在眼前幻灯片一样闪过。
三十几年，他像是一个透明人，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透明人。
这一世，系统用声望值来督促他前进，就是对他人性的最大考验。
声望，到底是什么？
陈诚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面色平静地抬起头。
那是做了艰难决定后的无所畏惧。
“系统！”
【我在。】
“给我提供嫁接融合液的配方。”
【配方将消耗1次实验次数，是否继续。】
“是。”
随着他坚决的声音落下，超级计算机开始了运算。
陈诚盯着屏幕，眼神平静而坚定。
是的，他选择了为李思雅获取嫁接融合液配方。
不是为了靠这个抱得美人归，而是他想明白了‘声望’到底是什么。
声望=尊严。
尊严是什么？
是自我价值认同。
那个浑浑噩噩的三十多年，他之所以没有感受到尊严，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认同过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哪里来的尊严？
今天如果没有李思雅的求助，他或许可以问心无愧地选择再实验出一包水稻花粉，来打消韩步平的质疑。
刚才他在李思雅和自己的前途之间纠结之时，他悟了。
如果置李思雅于不顾，他或许能够保住自己的前途，但会让他自己看不起自己。
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可以舍弃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得到其他人的尊重而努力？
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陈诚认为这并不是系统设置‘声望值’作为考验他的初衷。
也不是自己重活这一世的初衷。
陈诚觉得，如果说选择实验做出花粉是选择前途，那么选择解决李思雅的求助才是选择自己的未来。
他选择了未来。
在他思索之际，超级计算机已经给出了嫁接融合液的配方表。
陈诚将配方输出成纸质单子，然后退出了超级实验室。
在他正准备配融合液的时候，李思雅拿着一把剪来的茶树枝芽，跑进了实验室。
“正好你来，我这有个营养液配方，你看着配制一下。”陈诚道。
李思雅扑闪着大眼睛，问：“什么营养液？”
陈诚正色道：“准确地说应该叫嫁接融合液。”
李思雅问：“说起嫁接，跟我同组实验的同学都很怀疑，茶树是山茶科，金桔树是芸香科，它们都不同科，习性也略有不同，怎么可能嫁接在一起？”
“那你有没有怀疑我？”陈诚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李思雅脱口而出。
“那不就好了。”
李思雅撅嘴道：“怎么？害怕我偷学你的技术啊？”
陈诚把手里的配方单递给李思雅，解释道：“这是我想出来的嫁接融合液配方，只要将融合液喷洒在接穗上，它们就会快速跟砧木融合，实现共生。”
在农业专业术语中，要嫁接的目标枝芽叫接穗，嫁接的基座本体叫砧木。
李思雅是园艺技术专业，对嫁接技术自然不陌生，只是陈诚这个技术太过于先进，而且跟书本知识差异太大，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你是说像这种根本不是相同科属的植物都能嫁接成活？不会出现亲和性问题？”李思雅瞪着卡姿兰大眼睛问。
陈诚点头道：“嫁接融合液能够有效解决因科属间的亲缘关系而产生的亲和性排斥问题。”
李思雅似懂非懂地点头。
陈诚接过她手里的茶树枝芽，道：“你按照配方单去配制融合液，我来嫁接。”
“我？”李思雅用手指着自己因惊讶而长大的嘴巴。
“嗯。”
陈诚埋头开始嫁接，不管她的惊讶。
反正她一个大四的学生，成绩又好，不可能不会按照配方配制融合液。
李思雅从陈诚忙碌的背影上收回眼神，偷偷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去实验室去找配方原材料。
等她配制好一小喷水壶的嫁接融合液，陈诚还没完成嫁接工作。
嫁接是一个精细的技术活。
李思雅也没想明白以前自己从未关注到的平平无奇的陈诚，怎么突然就会这么多技术，而且还都是她看都看不懂的技术。
她就这么拎着喷水壶，看着陈诚认真专注的侧脸。
“看着有点黑黑的，咋越看越帅呢？”
李思雅觉得可能是追求自己的男生太多，她对那种‘白、软、娘’产生了抗体。
不然自己怎么会看着眼前的陈诚，心底有点小鹿乱撞呢。
“肯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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