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辰看着一口未喝的水，以及他负气的神情，良久方道：“时七为了照顾你，已经两天一夜没进过食，没合过眼了，我真心实意伺候殿下不为别的，只是想为她分担一些。”
“咳咳……”
霁沐寒转头望向此时背对着他站在角落里的洛时七，“叫猎风与二钱过来。”
“猎风……”
“你不是把二钱送给我了么，怎么还好意思叫他过来。”
洛时七转过身来，漠然打断慕时辰要说的话。
霁沐寒听着她这种仿佛只对他一人夹枪带棒的语气，心里暗暗难受，可明面上仍旧面无表情，“只要他一天还能认我这个公子，便还是我霁沐寒的人。”
“……”
洛时七再次背对着他，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慕时辰也没再说话，“……”
“你们先各自回去吧，帮我把二钱叫来便可，之前我难得做了个有关他的梦，想说予他听听罢了。”
霁沐寒说完靠在了床板上，沉默许久也没见他们有何动静，不禁凝着眉看向他们二人。
“三殿下。”
慕时辰不忍洛时七开口，终是要说了，“二钱他……没了。”
“？”
霁沐寒眉头紧凝的“小山丘”看得令人揪心。
“二钱被敌军来的探子……给杀了，尸体是我葬的，就在营外一里地不到。”
“……”
霁沐寒的唇色依然苍白，衬得他森冷的瞳孔更加黝暗，气若游丝的声音亦叫人听得一阵肝颤，“二钱……被杀了？”
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他眸心微抬，看向不远处的洛时七，想听她亲口对他说出实情。
余光察觉到他的注视后，洛时七整理了一番情绪，扭头轻言：“是我没保护好他，今晨出的事，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
霁沐寒重复着她的话，微张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腔，令他久久未能顺过气。
十年的陪伴，虽是主仆相称，他却从未苛待过二钱分毫，早已将他视为亲人一般对待。
若不是他要重返回宫恢复天朝三皇子的身份，怕那厮不谙世事跟着他有危险，他又怎会将他推给洛时七。
他甚至已和猎风商量好了，待他稳坐东宫之位，便许二钱担任他宫中管事，那厮定从未见过宫里的富贵繁华……
可是……
可是……
“三殿下，节哀。”
慕时辰鲜少看到他如此悲戚的神态，心有不忍。
却见他挣扎着起身，“替我更衣，我想见见他。”
慕时辰：“可您身子还未恢复……”
“更衣！”
他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一步一脚朝挂着披风的衣柱走去。
慕时辰回头看了眼洛时七，见她点头允了后，这才走了过去帮他系好披风。
三人走出营地没多久，果然看到一座小山丘上的平地处，立着一个不太起眼的墓碑。
想起凌晨天未亮之时，她还见着他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说话。
而今不过短短一日，竟已天人两隔。
出神时，霁沐寒已走了过去，单手抚着墓碑上的名字，低喃了句，“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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