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忌忍不住多看她了一眼。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花婉秋比起之前有不小的变化。
不过只是觉得这是因为在家里关太久的原因,任谁这么被关着,都会变得幽怨而憔悴,就像当时自己遇到糖糖一样,当时就感觉她是一只笼中鸟。
花婉秋不止是笼中鸟,还陷入了恐怖的自我怀疑。
所以看起来憔悴一些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他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憔悴,花婉秋的眼神和气质都变了,以前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现在却像个受过社会毒打的少妇。
准确说是母亲。
她看花朝的眼神,就像是母亲看着女儿。
花朝怎么能看不懂这个眼神?
她思忖片刻,便坐到了花婉秋旁边的位置,轻笑道:“姑娘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姑娘完全不用考虑得那么复杂,只用在乎自己过得开心不开心就行了。”
“嗯!”
花婉秋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一刻也没从花朝身上移开过。
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只可惜。
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抿嘴笑道:“我说当时怎么跟花朝你一见如故,原来都是你娘亲记忆的缘故。一开始我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曾抗拒过这种感觉,可今日再见,仔细想想,还是看你顺眼。”
花朝眉开眼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这就对了!我看姑娘也顺眼,又何必因为那所谓的丹青神通心怀芥蒂?只是之前心里没跨过那个坎,害你受了委屈,还请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
花婉秋终于松了口气,方才如履薄冰的神态这才消失不见:“对了花朝,这次我来给你带了些礼物。”
“什么礼物?”
“你娘亲留给你的记忆,你想收么?”
“想!”
花朝自然不会抗拒这段记忆,因为那段记忆还是挺幸福的,娘亲卖唱很顺利,虽然娘俩住在治安比较混乱的城南,但邻居都是好人。
尤其是花婉秋此刻的容颜,跟当时的娘亲很接近。
两个女人就这么娓娓聊着。
很多事情花朝已经记不清了,花婉秋每说一句话,她的记忆就能清晰一分。
每清晰一分,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花婉秋也轻笑看着她,年轻的眼眸当中,有一种慈祥的光芒在流转。
说到最后。
花朝双眼已经有些雾蒙蒙的了,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着感激。
对这个结果。
嬴无忌颇为满意,他能看得出来,花朝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幸福。
只是。
他终于开口道:“姑娘!有件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你由罗相的心头血而来,理应只记得与罗相相见的场景,为何会知晓得这么清楚?”
听到这话。
花朝和花婉秋都愣了一下。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尤其花朝更是惊讶,因为花婉秋说的话都跟记忆对上了,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
花婉秋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个时候。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因为从你们娘俩进绛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们的邻居都是我安排的,会把他们的见闻都向我汇报,我偶尔也会暗中看望你们娘俩。”
罗偃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情中充满了悲痛。
“不可能!”
花朝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激动,看向罗偃的神情充满着怨怼。
只是城南的情况她也清楚,那边是绛城最穷的地方,虽然有不少朴实的人,但也不全是善男信女。而当时,自己那些邻居一个比一个好。
再加上这段记忆,罗偃的说法或许真的没什么错。
可……
花朝看向罗偃,只见这个老人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
她的声音你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所以你跟那魏家女子成婚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跟娘亲来了,却依旧选择了跟魏家女子成婚。对么?”
“对!”
罗偃没有避讳。
嬴无忌:“……”
本来父女还能体面地一别两宽,这罗偃在搞什么飞机啊?
他上前一步:“罗相!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先回府休息一下,等脑袋清醒之后再过来?”
声音温和,却不无怒意。
花朝却攥住他的手腕:“无忌,你别管了,有些话我必须要问。”
嬴无忌:“……”
花朝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意:“罗相,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罗偃轻叹一声:“因为我必须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这世间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花朝反问:“所以为了这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就可以抛弃我娘亲?”
“不是抛弃!”
罗偃神情有些痛苦:“花朝,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花朝背过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惨笑了一声:“我懂!罗相是有大志向的人,以枯槁之躯,依旧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以前我不懂,但现在我很敬佩罗相。”
听到这话。
罗偃有些惊喜:“花朝,你真的懂?”
花朝拱了拱手:“我希望天下有您这么一个丞相,但不愿意有你这么一个父亲。罗相,若您跟无忌的公事谈完了,那就请回吧!”
罗偃:“……”
花婉秋也忍不住道:“花朝,你对你父亲可能有些误会。”
花朝目光有些痛苦:“我知道啊!他可能是真心想要对我们啊,不然为什么要派人保护?我娘亲是有可能没那么恨他啊,不然为什么临终前让我回绛城找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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